我的大学 ——插队岁月 1968年11月,轰轰烈烈的红卫兵运动结束,玉林高中老三届学生算是毕业了。我们离开了学校,回到各自的家乡。上大学的梦破灭了,前面的路怎么走,我们十分茫然。老三届同学回家后一部分参加了街道搬运队,到车站、码头当搬运工。在这期间,我尝到社会最底层民众生活的艰辛,在痛苦中感到十分迷惘。 几个月后,传来了毛泽东的号召: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很有必要。”全国声势浩大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。1969年初,街道开始动员知青下乡,下乡就意味着有可能当一辈子农民,不少人犹豫不定。街道宣传的政策是,如果不下乡,就不安排工作,(包括街道安排的临时工,)并且要全家一起下乡。我想,只有下乡,才是唯一的出路。于是我们纷纷写了“表忠书”(就是申请书)贴到街道办公室门口,要求下乡。 出走风波 1969年3月10日,我们背起行李,坐上大卡车,向大岭公社出发。每个知青户发一套《毛泽东选集》,每人一顶雨帽,上面用红油漆写着“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”几个字。我们5个同学自由组成一个插青户,安排到大岭大队。 汽车上装满行李,我们站着,颠簸了一个小时,有人呕吐了,我们到达了目的地。几百个插青加上来接插青的生产队干部,大队办公室门口熙熙攘攘的。大队把插青分别安排到各生产队,生产队干就把插青带走了。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人,已经是下午5时多了,还没有人来理我们。我正觉得奇怪,只见几个队干模样的人在旁边窃窃私语,然后走向我们,说我们是分配到他们生产队的,带我们到他们的生产队。 当晚召开生产队干、插青会议,原有的第一批插青加上我们共11个知青。在一间泥砖房里,昏暗的油灯下,队长严肃地说:“我们队劳动力多,不需要插青……”,意思是上面安排,不得不接收。后来我们才知道,队干们其实是嫌我们成份不好,不想要我们。(有两个是地主成份,其他的不是红五类)原来如此!怪不得那些队干的脸孔总是冷冰冰的,整个会场的气氛很沉闷。 第二天,我们就出工去种玉米。我们之中的两个人偷偷地去其他队联系,得知一个最穷的生产队欢迎插青。她们和我决定到那个生产队去,另外2人决定留下。第三天早上,等社员出工之后,我们悄悄担起行李,不辞而别。那个生产队就在一大片水田的对面,为了走捷径,我们不走大路,沿着田埂,向对面的生产队走去。到了那个生产队,队长安排我们住下了。大队干部知道后,第二天便来动员我们回去。说安排的那个生产队比较好,每天的分红有几毛钱,而你们现在来这个生产队没有一分钱分红。我向来胆小怕事,就回到原来的生产队。另外两人坚决不回,大队干部只好作罢。 贫困乡村 我插队的村子竹木围绕,零零星星的坐落一间间泥砖房。有的人种了竹木,把自己的房子围起来。村子里有一口井,很小、很浅,周围是泥和草,天旱时只能打到一桶水。农户都养有狗,陌生人来了就狂叫,晚上只要有人一进村口,狗就叫个不停,吓的心惊胆战。村子中间有几间房是生产队办公室,每天社员都去看看那门口上写的工作安排,晚上有时在那里开社员大会,学习、布置工作,评工分、记工分…… 村外有两个牛栏,两个晒场,几个小池塘。再往外走,就是无边无际的甘蔗、玉米地,还有几大片稻田。遥望远方,是松树林、小山岗……凌晨4点左右,村子里就响起石磨的转动声。勤劳的女人起床干活了,她们把玉米磨成浆,煮好一大锅粥,足够吃一天了,然后喂猪、去自留地淋菜、摘菜。一些男人拿着泥箕在村里闲逛,捡猪粪。吃了早餐,听到队长的哨子吹响,人们就出工了。 玉米是村民的主食,平时一天到晚就喝玉米粥,吃红薯、芋头,连开水也不用烧。农忙时晚上吃一顿米饭。玉米粥很稀,她们挑到地里当开水喝。年轻人总是不能忍受饿肚子,晚上,他们悄悄的从家里偷出大米,到插青家煮饭吃。一次,一个插青养的一只鸡死了,他把它埋在村旁,谁知埋得不深,狗把它叼了出来。村民见了,就把它拿回去做菜吃。 村民过着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生活。没有钟,不知道时间,每天就看太阳升起、落山,估计时间。夏天,凌晨听到鸡叫,队长就叫出工了!干到黄昏才收工,大概已经7点多,人人累得筋疲力尽,晒得又黑又瘦。村里没有电,晚上村子一片漆黑,家家户户点着煤油灯。因此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,一些人到生产队办公室看记分员记工分,又看队长安排明天干什么工作。人们白天干活累了,早早睡觉啦。 去喝酒是他们最盼望的了。亲戚办喜事,一般人都去喝酒,回来就津津有味的讲述喝酒的盛况。我被她们的叙述打动,很想体验一下农村的喜酒。一次我们村一户人办喜事,我就去参加。按惯例交红包5元钱,到了那里,有一百、几十人吧,主要客人在屋里吃喝,次要的人就在门口席地而坐吃饭,菜呢,主要是肥猪肉。女人们舍不得吃,把菜夹起来,拿回家去。原来喝酒就这么简单。
生活磨练 刚开始插青住在村民腾出的房子里,9个人做一户,一起吃饭。用一个大锅煮粥,也没有什么菜。(向贫下中农学习,我们也每餐吃粥)才一个月就有矛盾了,有的人不愿做饭,有的人嫌饭菜不好吃,有的人自己“加菜”,改善伙食。于是没多久就“分家”,先是分成3户,一年后干脆分成了一人一户。后来县里拨下知青建房经费,每人100元,由生产队出人工,为每个插青建了一间泥砖房。我的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,屋角放红薯、农具;两张长凳,上面放几块木板,这就是床铺,一个装衣服的木箱就是桌子,上面放一盏煤油灯。 插青和村民一样都分得自留地种菜,我分得1.5分自留地,种菜吃不了那么多,就种红薯。我种的菜吃不完,还拿过豆角回家。村民每家都养猪,插青不养猪,我收了红薯就把薯藤送给农民。要有肥料淋菜,就要象农民一样捡猪粪,放到污水池里沤制肥料。 捡猪粪是男人干的活,村里没有女的捡猪粪的,我是第一个。农民见到我捡猪粪,便露出善意的微笑,认为我和他们打成一片了。夏天插田,女人都把裤子卷到膝盖以上,我就把一条长裤子剪去一截,成了短裤,这不方便多了?女人又笑我,因为没有女人穿短裤的。屋顶的瓦破了,我就自己上去整理。我喜欢新奇,看到小孩坐在水牛上摇呵摇的,很惬意的样子,便要试试。我爬到牛背上,牛一走,两边晃动,并不舒服,看来骑牛也要有技巧呵。 我的早餐是红薯、芋头,中餐是米饭、青菜,圩日去买点肉、蛋来加菜。从村子到圩上有约3里路,那是一个小圩镇。我也经常去赶圩,圩日我就挑几十斤谷子到圩上碾成米,因为我不养猪,就不需要把米糠挑回家了,而是把米糠卖掉。可我不好意思在那里摆卖,生怕见到熟人,所以总是以比别人低的价格,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东西卖掉。人家卖4分,我3分钱一斤就卖了。有一次我挑红薯藤去卖,我想能有一些钱收入也好啊。红薯藤卖了1.5分一斤。 一次同队的插青炒玉米、高粱来做饼吃,玉米磨得很粗、很硬。我吃了以后肚子痛了一晚,第二天马上去乡卫生院,医生竟给我打青霉素,痛得我走路也不便,这样我开始患了胃病 。农民做工时经常是收什么吃什么,比如生红薯、花生,都没有问题,我就不行。 每天生产队的记分员记下社员出工,年底评工分,女劳动力最高工分是每天10分,我得9分。年终我分得100多斤谷子、100多斤玉米,花生油10多斤,100多元钱,还有一大堆红薯、芋头。这就是我一年的劳动收入。我们的生活过得比农民好,因为他们还要养老人、孩子。我的邻居两夫妇劳动,有4个未成年小孩,他们的分红扣除6个人分得的粮食,还欠生产队的钱。 农村最大的娱乐就是到大队看电影,几个月才有一次。年轻人兴高采烈走路到大队小学,在操场上看电影。当时放的电影有苏联的《列宁在一九一八》、南斯拉夫的《宁死不屈》,还有革命样板戏《红灯记》等。平时我们没有书报、没有广播、没有收音机,根本不知新闻、不能学习,荒废了几年光阴。当时我只有一本外国小说《牛虻》,这是我十分喜欢的一本书,书中主人公的坚韧、顽强深深感动了我,我把其中一些激动人心的句子抄下来,用来鼓励自己。我二哥从北京寄来一本《革命烈士诗抄》,我有空就抄写、背诵。革命先烈的崇高精神鼓舞着我,使我坚强地面对一切。后来开始招工农兵大学生了,我上大学的愿望又重新燃起来,我找来中学数理化书本复习,心想,说不定那一天派得上用途呢。 一个多月我才回家一次。在大岭坐汽车回城区要9毛钱,为了省钱,一些插青到大队等顺风的汽车、拖拉机坐,但那样的机会很少。我借单车骑回家一次,有两次是步行的。我一个人从大岭走回县城,60里路走了6小时,还有些害怕。沿途经过两个大队,到石卡公社,然后到林桥,桥被水淹了,我淌水过了桥。另一次是从县城走回大岭,我先到拖拉机站,没有回大岭的拖拉机。那时大约是中午12点,我决定步行。当我插队的村子遥遥可见时,已经是夕阳西下了。 艰苦劳动 生产队有一百多亩水田种水稻,一百多亩旱地种植甘蔗、玉米等农作物,一年到头都有农活干。我们和农民一样劳动、生活,一段时间后,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。过了春节,春耕就开始了。旱地里种上玉米、花生,甘蔗,清明节前后是插秧的季节,那时候上级要求清明节前插完水稻。田里的水还是寒冷的,尤其是细雨寒风的时候,我们要光着脚在水田里插秧,一天下来,腰酸腿疼。有一些田是烂泥田,田里常年冒出地下水,温度较低,水稻产量很低。最深的一个田泥桨到人的腰部,所以把所有的田插完了,最后才插那个。先把一捆捆稻草扔进田里,人们站在上面,稻草沉下去,泥浆也淹没到大腿,个个浑身是泥。带头下去插秧的是几个妇女积极分子,很快完成任务就收工,回家清洗衣服。一片田插完了,又转到另一片,直到田垌变成绿色,春插就完成了。 夏收夏种有一个月是最紧张的,我们必须半夜拔好秧苗,天亮后插田。生产队没有钟,都是看天色出工、收工,半夜出夜工就听鸡叫。半夜去拔秧是妇女的任务,有一次半夜鸡叫了,妇女队长就叫女社员去拔秧,拔够了天还没有亮,原来是去得太早了。每天劳动时间很长,直到太阳下山才收工。有时,赤日炎炎似火烧,汗水被烤干了,筋疲力尽。我感到真是“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”。有一年夏天干旱,晚上还去修水渠,干到半夜,一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。田里蚂蟥很多,它们爬到脚上咬人吸血,我还算勇敢,用镰刀把它刮下来,消灭它。还有中耕,给玉米、甘蔗施肥、除草,烈日高温,汗流浃背。口渴了,就到冒出地下水的泉水边瓢水喝。 秋高气爽,收获的时节到来了,田野一片金黄。收割水稻,还有收玉米、花生、红薯,这个季节是最美好的。冬天收甘蔗,遇到刮风下雨,就十分艰苦。因为砍甘蔗的时间是糖厂安排好的,不能更改。男人把甘蔗砍下,女人修理蔗叶,把甘蔗扎成捆,最后由男人搬运到汽车上。汽车把甘蔗运到糖厂,当时一吨甘蔗是30元。我体弱,比不上农民挑得多,干的快,有时被他们嘲笑。有一段时间,生产队实行按件记工,从田里挑稻谷到晒场,要秤重量,我挑起担子,觉得很重,谁知到晒地一称,才80斤,别人挑100多斤;插秧我一天插得2分田,她们得3分。清牛栏粪是妇女的工作,牛粪有几寸厚,我们赤脚踩在牛粪上,把牛粪挑出牛栏。施肥时就用手去抓那农家肥,有的农家肥还没有沤制腐烂呢。 田野的作物收割完了,就是农闲时节。生产队安排去铲草皮、烧草木灰,或是打砖、烧砖瓦。村外有一个瓦窑,冬天农闲时,队里就打砖做瓦,烧窑。烧出来的砖瓦卖掉,就是生产队的一笔收入。一般是我们女青年挑砖,那砖很重,挑进窑里,走上一把木梯,里面有人把砖安放好,累极了。
1969年10月县里修甘道水库,我们大岭公社也派人去参加。我们生产队第一批去的是20多个男女青年。出发时男青年叫女青年先走,说我们走不快,他们随后就赶到。我们10多个女青年挑起行李,从村后的小路向三里公社五里大队出发,走了几里路不见男青年到。我们迷了路,走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子,天已快黑了,便去问路。指路的人说,你们沿着水渠向前走,到公路再往右一段路,就到五里了。我们在黑夜中走了一个多小时,个个提心吊胆的,到了五里,找到那帮男青年,大家才放了心。第二天我们向甘道水库出发,在山上的工棚住了十几天,干清基工作。伙食很差,只有咸菜,还吃不饱。我第一碗饭还没有吃完,别人吃得快已经去添第二碗,把锅里的饭瓢完了。 队长照顾我体弱,1970年5月安排我到大队林业队干了一段时间,由生产队记工分。工作比较轻松。林业队由几个从生产队抽来的女青年组成,工作是培育树苗、护理树林。一天下午我们正在松林干活,突然天昏地暗,闪电雷鸣,大雨倾盆。四周是一大片空旷的田野,没有地方躲雨,我们在地上蹲了一阵子,只有一顶雨帽,很快全身湿透。暴风雨还在继续,雷电交加,原野一片荒凉。我们决定冒雨跑回家。我们各人在不同的生产队,松山距离我的村子有约四里路。我一人拼命地跑,经过一片甘蔗地,到了一个水库的水坝,我在水坝上奔跑时,一个惊天动地的雷电像巨型炸弹在我的头顶爆炸,轰隆一声巨响,闪电刺破黑暗的天空,那一瞬间我感到十分恐怖,雷击!?跑啊、跑啊,终于到家了。想起村民说过我们队有几个人雷雨时在野外被雷击的,胆战心惊。我还算幸运,老天保佑,平安无事。 乡村记事 生产队里最有权威的就是队长。队长40岁左右,身材高大,一脸严肃。一次,队里请拖拉机来打谷,队长命令赶工,尽快收割稻谷,挑到晒场。我抱了一捆稻穗到晒场,队长见了大怒,说了一句土话,翻译过来就是:猴子挑东西的样!意思是拿的太少了。但是队长对插青还是友好的。全村只有三辆自行车,那时自行车是宝贝,不轻易借的。我一次回家,向队长借自行车,他借给我了。 队干还有政工员、贫农组长、妇女队长、会计、记分员。贫农组长擅长木工,我的一把铁锹又大又重,我拿到他家里叫他帮我搞小一点,他把木柄削小,重新套好铁锹,我很感激。妇女队长是我的直接领导,她每天带领女社员出工,要求挺严的。但是她没有文化,不愿到大队开会。开妇女队长会时,她就叫我代替她去参加。会计是有点文化的,一段时间,生产队要把所有的水田丈量出面积来,就叫他和我干这个工作。 队长安排工作通常是男人为一个群体,干重体力活,比如犁地、耙田、搬运。女人是另一支队伍,插秧、中耕、收割等等是女人的任务。经常和我在一起干活的是十几个小姑娘,最大那个21岁。最自信的是两个队干的女儿,她们泼辣能干,自然瞧不起我这个体弱的“半劳动力”。最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是17岁的阿芬,她读过几年书,穿着花衣服,一副单纯的样子。干活中间的休息时间,她就听我讲故事。 有几个中年女人是干活能手,七婶就是其中一个。她才30多岁,但样子像40多岁,穿着黑色的衣服,挽着一个发髻。插秧的时候,插田高手先在田的中间插一排“定位”,七婶总是充当这个角色。她蹲在田里摆好架势,就像划直线一样把秧苗插好。其他人就在旁边跟着插。如果是水平不高的人,只能是插成一条弧线。我学习过,没有成功,听说那不但要心灵手巧,还要腰、腿有力,身体斜了,就插不直了。七婶她的自留地因为面积小,插得更是鬼斧神工,无论从那个方向看,秧苗都是直线。 夏收夏种的季节,早稻收割了,把田耙好,就要插晚稻了。田里的水稻茬刚翻过来,还没有腐烂。女人插秧时手指都磨破了,还是坚持把秧苗插好。年轻人就偷懒啦,秧苗没有插稳,歪歪斜斜也算了。女人特别吃苦耐劳,无论刮风下雨,烈日炎炎,累了、饿了,她们都坚持着。 那是阶级斗争天天讲的年代,我们插青中因为有成分不好的,生产队已表示不欢迎,队里的那10个地、富、四类分子更不用说了。生产队最苦最累的活就叫他们去干,晒场上晒有谷物,如果突然天黑了,快下雨了,队长就高喊:四类分子全部出动!去抢收。他们惟命是从,不敢乱说乱动,神情麻木,默默地干活。有一个女地主,老公已经死了,她老弱,穿着破烂的衣服,一天干活的时候,她竟昏倒在地里。我们知青刚来时住的那几间房子,就是一个女地主的。听说她老公wg初期在全县大规模的混乱中被杀死;儿子是高中生,也被杀死。现在只剩下她一人,房子就让出来给插青住。直到一年后,插青建了房子,她才回到自己的房子住。她个子瘦小,50多岁,当过教师,是外地人。 社会大学 知识青年到农村当农民,对知青来说是一种磨炼。知青不仅练就了生存的本领,更重要的是培养了优良品德、坚强的意志。因为知青有文化,有的成了生产队骨干,有的当民办教师。插队的岁月虽然艰苦,但农村就像一所社会大学,让我们学到许多人生的道理。 生产队办公室是全队的中心,所有重大的事情都在这里发生。那是一间小泥砖房,里面有两张桌子,几张长板凳。第一年村里每天早上还“办大事”,全队社员集中到生产队办公室门口,集体朗诵:“祝伟大的导师、伟大的统帅、伟大的舵手、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!万寿无疆!祝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身体健康、永远健康!”。 1971年9·13事件发生,大队召开大会,传达中央文件,我们都很震惊。后来全国各地开始批判林彪的“571工程纪要”。大队干部把“571工程纪要”给我看,叫我写批判文章。那纪要写“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变相劳改。”……惊心动魄。我们插青办了学习园地,张贴了批判文章。晚上开会学习就在办公室门口的空地,学毛选,开会讨论生产队工作,或者评工分。晚上没事,村民就到办公室转转,办公室里一盏油灯,队长在安排明天的工作,用粉笔写在门口的木板上。谁去犁田耙地……剩下的就是男的干什么,女的干什么。一些人在闲聊,生产队办公室总是热闹的。 那个年代,成份决定人的命运。成份好的一年多以后就去当工人了,有的上工农兵大学。对于成分不好的人来说,插队的日子是孤独、苦闷的,回城好象很渺茫。 1971年3月广西生产师来招人,全部插青到大队开会。生产师的人宣传说,他们是不穿军装的解放军,欢迎我们到生产师。只要报名,就可以去,什么时候去都可以。我们大队有几十人去了生产师。当时插青对生产师不大了解,后来才知道生产师是军垦农场,种橡胶的,很多知青下乡就直接去那里。 1972年8月,我们村前任的民办教师、一个插青去上工农兵大学了。队长找到我,说让我接她的位置当民办老师。民办教师月工资15元,生产队还记工分、分粮食。我就在村子的分校当起民办教师来,后来我转为公办教师,然后就回城了。我把一大堆柴草、红薯送给农民,只拿了我的行李,村民开一辆手扶拖拉机送我。我坐在拖拉机上颠簸着,离开了那个难忘的村子。 插队四年,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,那是刻骨铭心的岁月。如果说那个乡村是我的大学,我学到的是坚强。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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